李洪海：谢谢聂梅生，下面欢迎北京大学副院长、北京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教授做专题演讲，题目是《新城市建设》，欢迎。
北京大学副院长、北京汇丰商学院院长 海闻教授
海闻：非常高兴来参加这个城市发展高峰论坛，刚才两位谈了整个房地产市场的情况，我作为经济学者，主要谈一下整个国家的发展趋势，当然了，这里面跟房地产的开发也是有一些影响，比方说前段时间有报上讲，中国的房地产泡沫，跟东京80年代的情况进行了类比，甚至有人提出来“房地产崩溃的时间表”的说法。我的评论就是说，不可直接地比，因为发展阶段不同，日本在80年代出现的房地产泡沫，它是在一个国家完成了城市化，完成了工业化以后出现的问题，而我们现在虽然从简单的数据上来看，有一些可以比较的地方，但是你必须看到中国发展的历史阶段是不同的，中国现在到底存在一个什么样的历史阶段呢？我们下面来分析一下，今天要讲的，我主要还是从一个国家整体发展来看城市化的问题。首先，我讲分四个问题，个城市化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必然道路。城市化也是解决中国三农问题的根本突进。第三个讲城市化是中国未来三十年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也就是从外向型经济现在要转性内需拉动的经济，这个内需到底是什么？内需里面主要的含义我认为就是以城市为核心创造的内需。
最后，针对中国的问题，我们的城市化跟别的国家城市化有区别，这是因为我们政府对土地的权力，另外我们政府对规划的权力，还有制度上的东西，我就提出一个，中国的城市化不仅仅是无形的手能解决的问题，需要政府认识到，并且早早采取一系列新的政策的城市化，所以提出了新城市建设。
我们看一下为什么城市化是一个依然的趋势，理论上讲，经济学理念有一个归类，我们来观察人们消费比重的变化，这叫恩格尔法则，恩格尔法则告诉我们，随着我们经济增长，然后农产品在消费中的比例是越来越低的，这一点大家都不用经济学也能体会到，我们很穷的时候，几乎全部的钱用来吃，生活提高以后，虽然我们在吃的方面消费在增加，但是它的比重在下降，因为我们还有更多的钱用来买其他的东西。这就意味着农业的比重会逐渐减少，我们现在总体来讲农业的比重只占到GDP的10%左右，我们已经从一个农业大国，现在变成了一个非农业大国，这是任何国家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没有一个国家永远宣称自己是农业大国，即使是美国，美国农业非常发达，但是占GDP比重也是非常低的，农业在不断地萎缩，这是一个长的现象。另外，工业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也要萎缩，由于技术的进步，由于劳动生产力提高，现在只需要少数人就可以生产，多数人需要物质消费，人的物质消费是有限的，也就是说，我们最初需要的是农产品，后来需要的是工业产品，工业产品包括汽车、住房，包括穿，包括其他，到了这个程度以后又不满足了，换句话说，即使是工业产品的比重到了一定程度也会下降。我们最富的人的财富可能是穷人的上百倍，可是他消费物质的量肯定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剩下的发展就是服务业，所以到了一定阶段以后服务业比重在增加，美国的发达国家来讲，它的服务业占多少比重呢？现在80%都属于服务业，它的整个制造业，包括农业，物质生产的比重在它整个经济的不到20%。服务业的发展就逐渐地又带动了城市化的需求，因为服务业需要有个规模，所以说到了一定的时候，城市化成了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我们也可以举两个经济学，获过诺贝尔奖的论断，随着一个国家国民经济的发展，人均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劳动力从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然后再进一步向第三产业转移。路易斯就讲，经济发展要通过向工业扩张来吸收农业当中的过剩劳动力，从而消除工农和城乡之间的差别。要针对我们老觉得农村的问题是城乡差别，怎么消灭这个差别？我们的做法就是新农村建设，希望农民可以得到更好的补助，其实不是解决城乡差别的根本途径，要想解决农村的问题，必须从城市里面着手，就农村解决农村是永远解决不了农村的差别，这里面有发展经济里面的经典论述。
从我们国家长期发展来看，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四个发展阶段，在没有发展以前，我们通常处在一个传统的经济，传统的经济我们也称之为寻求生存的阶段，任何一个国家工业化以前都处在这个阶段，特点就是以自然资源为经济的基础，比如说农业、林业、畜牧业等等这些东西，这个国家然后就会出现经济起飞，为什么不简单叫工业化？因为经济起飞的过程当中就包括两个方面变化，一个是产业结构变化，产业结构变化就是工业化，从一个农业为主的经济大量地发展工业，这是工业化，同时它有一个社会的变化，社会结构的变化是以大部分居住在农村，逐渐成为大部分人居住在城市里，当年的英国工业革命，其实两个都包括在里面，一方面我们看到的是工业出现，同时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所谓的羊吃人，什么叫羊吃人呢？因为工业要发展，要大量发展纺织业，就需要有工业的原料，这时候的农业必须为工业服务，必须养羊，工业需要农民的劳动力，把大量的农民赶出了土地，土地成为了工业生产的原料，从两个方面讲，城镇化、工业化必须是伴随在一起的，我们不可能一方面走工业化道路，另一方面仍然保持着大量人居住在农村里面，这种现象不可能存在了。
这个阶段时间有多长呢？每个国家不一样，我们就看战后，战后亚洲四小龙，南美国家都先后实现了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过程。像韩国，亚洲四小龙，香港和新加坡本身就是个城市，台湾和韩国这两个地区基本上在50年代的时候跟中国大陆是差不多的，将近30多年到40年的时间完成了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过程，中国可以这么说，我们还处在这个阶段，我们已经改革开放30年，但是我们的起飞还需要大概二三十年的时间，一方面中国是个大国，大国的经济起飞需要的时间要比小国更长。另一方面我们因为某些制度的原因使我们的城镇化是落后的，我们可以看一些数据。
满足了这个以后，下一个阶段，我刚才看咱们规划局长讲的后工业化时代，后工业化时代又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满足物质生活，在经济起飞的时候主要国家的状况是生产、赚钱，像我们很多企业，GDP增长很快，消费跟不上，这个是很正常的，任何国家发展初期的时候，它先是生产赚钱，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以后，它的物质生活才能真正跟上，而真正的消费不是一般的买点衣服，到外面餐馆就餐，真正的消费是汽车和住房，中国刚进入汽车和住房的消费，汽车和住房的消费是整个消费中最重要的部分，还一个部分是耐用消费品，耐用消费品在中国不像美国，冰箱、洗衣机这些不算是大的消费，我们在经济起飞下一个阶段最主要是物质消费，这里面主要是住房和汽车的消费。到了再下个阶段以后就是追求生活质量，欧美国家已经到了追求生活质量的阶段，我们现在也是，现在中国一部分人已经到了追求生活质量阶段，一部分城市已经到了追求生活质量阶段。整个要把城市各个阶层拉开的话，我们可以看到，一部分地区还在追求生存，还在寻求生存，但另一部分地区已经在追求生活质量，这就是中国的特点，我们整个国家发展是不平衡的。
产业结构变化也是这个，我们从这个角度看，左上方是收入，这个45度线，所有收入支出的话，人们的支出比重是在发展变化的，穷的时候大部分勇于农产品，到了这儿农产品占的比重变小，越来越往后服务品占的比例变大。从日本和英国来看，他们工业革命以后城市人口迅速增加，城市速度也在增加。我们看一下亚洲的情况，因为亚洲的特点是人比较多，土地资源比较少，我们从中国日本台湾地区农业人口的变化，可以看到现在日本的农业人口是不到3%，农村人口不到3%，韩国不到7%，台湾只有6%，而中国现在有多少呢？我们到了2006年的数据还有56%的农村人口。所以我们距离别的国家，现在发展还有一个相当的差距。
为什么城市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呢？我先简单地解释农民收入不同阶段的途径，工业化以前农民收入主要靠亩产量的提高，这个比较慢，几千年，农业生产不断提高，但是速度比较慢，工业化过程中收入靠什么？主要靠工业化和城市化解决农民的收入问题，不是说粮食，是农民收入问题。现在我们并不缺粮，但是现在城乡的差别，为什么我们现在关注新农村建设，因为农村的收入赶不上城市的收入，怎么解决呢？靠农民亩产量提高是有限的，靠农业产品的涨价也是不接受的，主要靠什么呢？靠农民的减少。举个例子，原来是100亩地，100个农民耕种，我们假定每亩地是一块钱的收入，一个人平均只有一块钱的收入，工业化、城市化的过程中10个农民进城了，100亩地还是100块钱收入，但是只有90人分了，每个人收入增加10%，如果走掉50个人，同样100亩地，现在有50个人耕种，即使粮食价没有涨，收入增加一倍，如果剩下10个人耕种100亩地的时候，他的人均收入就会提高十倍，这个过程在中国需要四五十年的时间完成。农民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农民就不能走了，美国2%的农民，没有一个发达国家农民是超过10%的。在这个情况下面，下一部分的农民怎么办呢？到了后工业化时代的时候，到了发达国家的时候，我们才开始补贴农民。用这个阶段补贴农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根本补贴不起，城市负担很重，补贴他也要有个客观条件，为什么发达国家对农业进行补贴？因为农民很少，美国是98%的人补贴2%的人，每个人掏出一块钱，这2个人可以得到将近50块钱的补贴，城里人补贴很轻，我们农民得到的补贴非常少，城市里面为此付出就会很大。我们现在过早地采取补贴农民的办法是不可行的，目前阶段要想解决农业的问题，只有逐渐地让农民不当农民，这是一个根本的办法。
未来30年中国城市化发展的动力，我们现在56%的人居住在农村，根据韩国、台湾、日本的模式，我们要降到6%，也就是说将近50%的人口，将近7亿公民30年内转移到城市里面，每年要有两千万农民进城，现在谈到住房建设，我先不讲房价，我就讲我们实际需要的物质，需要多少住房。所以说，中国的住房建设方兴未艾，我们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改善住房的需求，一方面城市居民的住房需要改善，这是因为过去的几十年计划经济留下来的遗留问题，因为长期非常低的房租造成了大量的住房建设欠了账，所谓的改善型，很多人需要改善住房，另外，还有很多新移民需要住房，农民工进城是一个的事情，不应该再讲农民工，应该叫城市新移民，这些新移民的住房，再加上老的住房改善，我们随便算，按照现在人均住房的要求，未来起码每年都要有8到12平方米的住房，这个还是非常低的要求。这样一种住房需求，它必定带来了对几个行业的需求，首先传统的行业，传统的行业像钢铁、水泥、木材、化工、家电等等，我们所说的内需，我是特别不赞成整天家电下乡、建材下乡，今年我们总理开政府工作报告座谈会，有一个人发言，我不好跟他辩论，他说建材下乡，现在不是在农村盖房，现在是在城里盖房。如果不改变现在的生活结构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就在现有的生活结构和现有的生活方式上增加需求是非常有限的。农民必须逐渐地从农民变成非农民，这个时候会产生新的需求，包括他的生活方式发生变化，在现有的生活方式下都不需要看电视，所以说这个需求必须要通过社会结构不断变化以后才能产生新的需求。
与此相连的福利，包括公共设施的建设，比方说交通通讯，公共设施，包括教育卫生，这方面的投入，我们现在的投入仅仅看到是物资生产，服务业方面的投入也不断加强。现在是新兴城市建设，新兴城市建设必须有新的标准，而不能重复过去的投资建设。我受到一个启发，前一段时间加州大学的教授介绍绿色照明，加州公共照明系统，据说现在包括路灯的设计，不要小看路灯的设计，路灯的高度、方向，包括公共场所的照明，他们现在重新都在改造，说改造完了以后就可以省下几个核电厂，本来他们计划要新电场，供电不足了，但是通过对原有的改造，同样的照明他可以省很多电。从这里可以想到，我们新型的城市建设一定要吸取先进的环保技术，省得再来做改造，包括我们各个行业，包括我们做房地产的，现在一定要关注新型的关注材料。我就讲一个公共照明系统，包括住宅的，或者是新的建筑的照明系统，有时候都能够符合现在的环保安全和节能，我们现在也是，北大现在在深圳建楼6万平方米，你帮我设计新型的照明系统能够节能。
第四个，中国目前城市化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现在城市化存在很多障碍，首先理念上，大家一提城市化想到的都是大城市，不过最近关于城市化的理念已经变得大家都能接受了，从各种媒体也好，包括中央领导人，李克强副总理最近写的文章，都已经意识到新城市建设的重要性，或者城市化的重要性。还有的非常担心就业问题，还有就是理念上，好像农民不愿意离开土地，等等这些东西，这是理念上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体制和政策在束缚着我们的城市化，当然我们现在也看到了很多的松动，比方说户口，相关的待遇，农村的土地政策，一方面城市里面阻碍着农民进城，一方面现有的土地制度又拽着农民，让农民不愿意离开，重庆现在搞的很多改革，我觉得对很有指导意义，就是土地的流转，实际上就是土地买卖，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实际上从客观上也增加了城市化的成果。城市化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这里面包括政府的利益和城市的利益。
这里面关键的是政府必须意识到未来城市化是我们的趋势，政府必须有所作为，在未来城市化的过程当中首先要消除歧视的政策，包括农民很多户口制度、就业等等一系列的歧视的制度需要消除。刚才讲到，农村的土地需要有一系列的改革的制度，能够让农民更加有进城的要求。还有就是城市规划，城市规划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有很多城市规划，但是成化规划必须注意到未来城市的发展既要有规模，同时又要让城市不能出现大都市拥挤的问题。我们有很多经验可以吸取，比如说城市带，沿着高速公路，我在北京的城市规划，老是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规划，现在往南发展，整个北京像摊大饼一样，一环一环出去，使交通、生活很不方便，城市化并不意味着大城市，城市化意味着多数人住在城市。也可以多方面设计，设计一个城市的时候并不是规划一个城市本身，而是规划几个城市之间的相连，比如说北京和天津可不可以变成一个城市带等等，既要有规模还要有透气。
最重要的城市应该必须相关的投资，除了住房，我们讲到部分由开发商来做住房建设，这一部分很多是由市场决定。很多贫困人口的住房，这个是要政府投资，政府不能把这个事情混在一起，我们现在住房和医疗始终混在一块，混在一块的话对穷人来讲根本没解决问题，对富人来讲又压制了市场的发展，没有必要的一种补贴，如果你把房价压得很低，有钱人愿意买房子的时候，你没必要让富人也享受低的房价，这里面必须把市场决定的房价，包括投资也可以，和解决穷人的住房的问题分开，穷人住房问题政府需要建设一批廉租房，是租，不是经济适用房，经济适用房是很多的做法，这个又回到了改革开放以前。我觉得政府不要遇到了问题以后马上想到控制房价，政府提供所谓的经济适用房。
关于新移民和穷人的住房问题，租的问题政府要解决，与此相关的，城市当中的教育、医疗、养老这些方面都应该解决。
总的来讲，我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们主要研究一个国家的长期发展趋势，相关现在看到的中国正处在城市化、工业化的进程当中，城市化需要30年的时间，我们想想现在56%的农村人口降到5%的话，将来二三十年都不够，未来我们必须围绕这个中心规划我们的各个产业，给各个产业也提供了很多参考，作为我们今后产业的发展是围绕城市化。好，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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